池谷秉持着“不了解加害人,就不能真正解决问题”的精神,不惜走访各个地区,采访不同的个案,尽量把受访者的内心话掏出,还原事实真相,预防事件再度发生。这种精神我是最推崇的,毕竟听片面之词根本不能把问题根治,但是每每听到加害者的强词夺理,更是令我愤愤不平。世界上怎么有这样的无赖啊!?气死我了。
《被隱匿的校園性犯罪》
书里仅有龟井明子和入江直子是真实姓名,其余皆为化名
书里仅有龟井明子和入江直子是真实姓名,其余皆为化名
第一章:问题教师
在日文里,问题的开头是M,故问题教师也被称为M教师。横山智子在快升上高三的高二时期,在学校与导师山本武进行一对一的升学面谈。岂料山本却借此机会邀约智子外出,基于一向乖乖牌的智子不敢拒绝,答应邀约。最后更被诱骗到宾馆猥亵,已婚的山本更变本加厉地想要智子当他的情妇。智子碍于山本是自己的导师,害怕拒绝导师的要求会影响升学的机会与在学校的名声,唯有逆来顺受,甚至患上厌食症,扭曲其人生价值观。
基本上日本大学都会有个明文规定,与导师单独面谈时必须打开房门,以防止性骚扰。但是中学与小学却缺少相关规定,让许多狼师有机可乘。试问在亚洲的威权教育底下,一向阶级与权力关系不对等的学校里,自小被灌输要绝对服从的学生怎敢对狼师有任何异议,更别说是提出告诉了。加上学校里的校长、教师、家长、教育界的官僚的有意包庇与隐瞒,许多案件之后都会不了了之,受到惩处的狼师更是少之又少。
另外,学生被教导息事宁人,狼师利用这样的结构,逐渐操控这种心理,一步步地把他们推进陷阱里。对信任的教师产生绝望之际,学生每次都在等待大人理解他们求助的眼神,需要莫大的勇气才敢把事情原委一一道出,默默承受各界的质疑。但是又有多少个正义之士肯替他们发声呢?指责受害者的声音往往比谴责加害者的还要多,不对等的待遇油然而生。
说回智子的案件吧。智子后来被约了几次,去了不同的宾馆,更被导师以考题作为诱饵。所幸智子悬崖勒马,逃避最后几次的邀约,考上城市的大学,远离狼师。可悲的是,智子的生活却没有因此而过得美好。除了患上厌食症与暴食症,判断力也随即下降,容易遭遇新的加害人,交往的每一任男朋友都患有暴力倾向。每次智子都被打得跪在地上求饶,对方才肯罢手。自我与尊严也在那年被性侵过后化为乌有,永远处在自我怀疑和自我否定的窘境。这也验证了龟井的判断:“受害一次会带来更多受害经验”。
毕业后的八年,智子担心山本异动到别的高中会变本加厉,让更多的受害者痛不欲生。于是鼓起勇气约山本见面,想要让他主动承认罪行,再向教育委员会提出告诉。不料,山本深怕东窗事发而扭曲事实,诬赖智子先主动邀约。后来更前言不对后语地义正言辞,把那时还未成年的智子当成“成年女性”来看待,把这段不伦的“师生恋”兼婚外情包装成“对等的恋爱关系”,而且智子也乐在其中。
虽然智子表示当时并不乐意,山本却觉得智子可以选择拒绝,但并未拒绝而令整件事情偏离正确轨道。而整段辩解中最令我气愤的是,山本认为当时智子的反抗,是那种“女人嘴上说不要,其实心里很想要”的抵抗。这根本是强词夺理嘛!最后,山本承认罪行,但却是以博同情的方向来诱导智子。他那句“毕竟老师也是普通人,也会犯错。”,简直是每个犯人最后为自己下的注解嘛!那么,我们又何必让“普通人”来教导下一代呢?
面对山本这荒谬的解释,简直令人发指。虽然最后山本被惩处解聘,算是得到应有的结果。但这几年下来被伤害的学生不计其数,而她们被伤害的程度就不得而知了。但无可否认的是,现实中真的存在着如此荒谬的事情,好比这几年读过的新闻报导中,纷纷把一切罪名推托在女性受害者身上,不是说受害者有意勾引,就是说受害者是自愿发生性关系,性侵者一概否认罪状。更可笑的是,恐龙法官竟然认同这一系列言辞,判性侵者无罪。这一切不禁让人觉得是性别歧视,毋庸置疑。
第二章:权力差距
部分教师以工作忙碌与职场压力促使犯下猥亵行为,媒体更大肆报导“压力导致猥亵”的论调,这样蛮横无理的言论实在不可取。当中,铃木努就是这样一个例子。
铃木原本任教于关东的一所小学,是执教二十五年的资深教师,由于长达两年在宾馆猥亵就读小学六年级的学生由美而遭到逮捕。由美生长在单亲家庭里,与母亲和姐姐相依为命。因为缺乏父爱,对格外照顾自己的导师铃木特别仰慕。但却被婚姻不美满和工作压力等等理由的铃木认为由美与自己是相爱的,完全没意识校园里师生的“权力差距”,继而发展出社会伦理难容的事情。性犯罪学家认为,不少性犯罪者出身中产阶级家庭,从事师字辈工作,却往往因为真正的渴望无法满足而转为控制子女或女性。
铃木为此斩钉截铁否认患有恋童癖,并声称误认为自己和由美就像成年人一样,进行关系对等的交往。“我不是因为对方十岁而喜欢上她,而是喜欢的人刚好十岁。”SSHP代表队的龟井认为,铃木在某个层面上是个性不成熟,只能跟儿童建立人际关系,所以出现因为恋童癖而当上老师的人也不奇怪。
基本上,如果仔细研究日本的教育制度,不难发现其严重漏洞。由导师教导所有科目的小学,一直引起诟病,更被称为“年级王国”,遭人批评导师像是掌握一切大权的国王,控制儿童。由于周遭不易介入干涉,有时会形成校园性骚扰事件的温床。加上铃木把责任推卸在其他教师身上,认为如果当初有教师肯提醒他,事情就不会衍生到最糟的地步。但龟井表示:“这种人就算遭人警告,也只会岔开话题。许多加害人已被发现就会全副武装,严加否认。无法坦率接受他人的忠告,愈陷愈深。”我绝对赞成这说法,如果有心要改的话,已经会自动悬崖勒马了,还需要别人来提醒吗?我呸!
有些教师在教育科系学习“从填鸭式教育转为体验型学习”的授课方式,但往往到最后还是引领学生走向原先制定的目标,缺乏发展学生的天赋、引导自主意识的概念。因此引发不少体罚制度,更以“铁的纪律”或“爱之深,责之切”的理由搪塞过去。再者,有些教师以为与学生打成一片就是好老师,完全没自觉彼此的权力不对等。对此,大学的师资培训和教师研习该教导老师与学生的权利不对等,以预防校园性骚扰和体罚。
校园里的“权力差距”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正如入江直子所认为的,师培生成为教师后,无视一般社会的常识,甚至没注意到学校与社会有所隔阂。面对社会上行不通的歪理,例如:在街头行使暴力会遭到逮捕,但教师却可以以指导为由而体罚学生,且冷静的表示体罚是“爱之深,责之切”,在学校是理所当然的。”现在仔细想想,我们真的一直被灌输这可怕的意识,才会让有心之士有机可乘,对弱小的学生施暴,不管是言语上或肉体上的暴力,也属同种暴力。
由美有好几次试着拒绝铃木,但铃木擅自扭曲由美的反应,完全没意识到在学生对老师、儿童对成人的关系中,弱势的一方是难以拒绝的。在铃木被逮捕之后,他才真正了解由美是因为害怕才选择服从自己的任何要求。龟井表示:“遭受性暴力的被害人不仅心生恐惧,加上自尊心遭到加害人剥夺,会愈来愈忽略自己的感受,选择配合加害人和周遭的人。时间延续了两年,一定有老师发现两人的关系。但是,校园的气氛导致对方即使心生疑窦也觉得‘要是误会就麻烦了’、‘不想惹上麻烦’,这才是问题所在。”
《被隱匿的校園性犯罪》
第三章:社团活动
社团活动容易成为体罚的温床,也潜藏发生猥亵事件的风险。
伊藤早苗升上国中时,被剑道社顾问教师原口达也热情邀约加入剑道社。原口特别倾力指导女学生,也把打入全国赛作为目标,然而亮眼成绩的背后是平日经常遭到体罚。被太鼓榜殴打、被狠狠的踢倒、被推下楼梯、被强迫舍弃当为人的自尊心、舔地板、含老师的食指是日常,面对不平等的对待,学生往往盲目跟随,以为“想变强就得服从原口”,犹如邪教一般,因此周围的人都说剑道社是“原口教”,但这只是原口渴望升官与名誉的欲望所造成的胜利至上主义。
原口利用专用休息室作为他性骚扰女学生的场所,诱骗她们裸裎相见,脱剩内衣才肯罢休,受害者则称之为“仪式”,其后学妹更称之为“传统仪式”。由此可见,此举已经代代相传好几年,早已根深蒂固。除了肉体暴力,原口也善于言语暴力,经常要求社员要“自动自发”,其意是指揣摩上意,做出符合他要求的行为。面临严苛的训练,学生份份申请退团,原口却彻底贬低批评她们为“输家”、“没毅力”、“失败会跟着她们一辈子。”、“连社团都撑不下去的家伙,出社会也一样没出息。”;夸奖留下来的成员是“了不起的学生”、“我会生气是因为对你们有所期待”,让她们抱持扭曲的优越感,继而忍耐不合理的体罚。当时的早苗认为:“就连淤青都当做是身上的勋章。练习赛时看到其他学校的学生也挨揍,于是以为体罚是理所当然。”
家长眼看孩子没日没夜地训练着,曾向原口表态。原口表面上答应改善,但转头把气发泄在学生身上,扬言不再教导她们。面对突如其来的转变,学生难以适应而开始慌张起来,恳求原口恢复以前的指导。家长认为这是原口的报复,稍微批评老师将会祸及小孩,所以不得有任何意见。原口甚至要求学生答应不告诉家长,让她们觉得自己才是唯一可以信赖的大人。然而部分家长还是知道原口夸张的行径,但他给予的理由却令人咋舌:“想学好剑道,必须舍弃保护自己的心态,体会‘无’的境界。这是为了和学生建立信赖关系。”精神上的伤害并未在早苗毕业之后而停止,原口以“其他人都会来跟我报告近况,就你不会。”为由而继续骚扰早苗。不得已,早苗唯有服从,前往报告高中生活与升上大学。
早苗与母亲惠子曾向市教育委员会举发原口可耻的行为,但对方碍于当事人矢口否认,加上距离事发已有几年的时间,而拒绝办理。他们仅表示“缺乏明确证据,无法惩处”、“我们询问过当事人,对方表示否认。无法厘清事实”、“调查对象的隐私”、“加害人的人权”而结案。无计可施之下,只剩下打官司这条路了。足以带领学校打进全国赛的教师引起问题时,家长往往就会成为教师的啦啦队,包庇教师,频频抹消原口的罪行。“这次的控诉简直是对优秀教师恩将仇报,不仅抹黑老师,也是否定了我们、家长、学校多年来的努力,实在令人愤怒又遗憾。”
在原口的陈述书中,并未承认一切罪行,反而主张“学生互相争宠”,而且“为了引起教师的主要,部分学生的手段日益激烈,甚至说:‘老师叫我去死,我愿意去死。’、‘我可以跟老师裸裎相见’”。虽然如此,原口在法庭上的供词还是漏洞百出,前后矛盾,主张不一,最终以“并未尽到维护教育机构安全的义务”,认定原口的体罚与猥亵行为,以解聘来惩处原口。
第四章:二次伤害
言下之意即是被害人向外求助时,被加害人与周遭的人攻击检讨,陷入更深的困境。每当猥亵事件曝光,人们常倾向偏袒狼师与校方,反过来压榨被害人,指责被害人撒谎与不是。即使狼师后来得到应有的惩处但被害人的心灵却不能平复,而想保护被害人的父母也遭到周围的人骚扰。
以下是龟井咨询时提过的例子,供于参考:
来自商量的对象
- 老师说“他没做”。
- 老师身为学者,受到社会大众信赖,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
- 那个人前途似锦,是学校不可或缺的人才。
- 老师有老婆小孩了,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
来自教职员
- 他是想逗对方笑,只是想让对方笑而已,不需要那么在意。
- 那位老师很热心,不需要为了那点发言而生气吧?
- 老师已经结婚了,应该不会欲求不满。
针对举发的教师
- 那么吹毛求疵,只会破坏办公室的气氛。
- 那个人(被害人)说他喜欢老师,该不会是自己诱惑人家的吧?
- 最近老师管他管得很严,搞不好是报复。
- 又不是什么大事,也不是被强暴。
- 只是单纯的肢体接触吧?
来自加害人
- 我没那个意思。
- 讨厌的话,老实说就好啦!
- 对方也同意。
- 那些肢体接触和情感表现不过是指导的一环。
- 疼学生有什么错?
- 你要这么说的话,什么都不能做了。
来自朋友
- 老师人那么好,都是因为你,我最喜欢的老师才得离开。
- 都是因为你乱说话,老师才会被调去其他地方。你要怎么对我负责?
- 重要的顾问离开了,所以社团活动只好终止。都是你的错!
龟井积极制作儿童用的DVD教材,卖给教育委员会和学校,用于对学生授课。无奈DVD却不能普及,猜测是校方不想告诉学生,老师可能是加害者,更想让学生误以为“老师做的一切都是对的”。龟井认为在杜绝校园性骚扰的先决条件,必须培养学生面临性骚扰时的勇气。但从校方消极的处事态度来看,问题已经不是出在性骚扰本身,而是取决于校方的态度。
值得一提的是,联合国于1989年通过《儿童权利公约》,日本一直到1994年才获得批准,成为第158个批准的国家。其原因包括学校于成年人缺乏保护“儿童权利”的意识,担心儿童成为不仅义务,只会要求权力的人。加上大学师资培训课程和教师研习几乎不教导儿童的权力,学校更是只字不提,这时候就得靠家长的灌输了,让孩子有拒绝的勇气。
另一方面,无论是教师、学生或朋友等旁观者最后选择沉默而让事件持续发酵。教师同人能彼此讨论学生的关系,促进沟通,改变校园的体质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
那些所谓的“同理”和“体贴”,不但不是基于“了解”,
相反的,恰恰好是“不了解”的结果。
相反的,恰恰好是“不了解”的结果。
性骚扰的本质,是权利的展现,是掌控,
是把无辜的对象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残念快感。
是把无辜的对象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残念快感。
体罚是身体的惩罚,
性骚扰则是心灵上的体罚。
性骚扰则是心灵上的体罚。
P/s:阅读第一章节时,都快七窍生烟了。